阮籍,就比嵇康聪明一些,虽然他对于司马昭,跟嵇康一样,不感兴趣,但他懂得如何保全自己的首级,不往大将军的刀口上碰。一是捏住酒葫芦,不撒手。二是写文章时,竭力隐而不显,犹如当代新潮评论家那些估屈聱牙的高论,说了半天,连他自己也不知梦呓了些什么一样,尽量不让司马昭抓住他的把柄。三是偶尔地随和一下,不必那么寸步不让,针锋相对。
《世说新语》载:“魏朝封晋文王为公,备礼九锡,文王固让不受。公卿将校当诣府教喻。司空郑冲驰遣信就阮籍求文。籍时在袁孝尼家,宿醉扶起,书札为之,无所点定,乃写付使,时人以为神笔。”而且,不得已时,阮步兵也会给大将军写一篇祝寿文,唱一曲Happy birthday to you应付差事的。
到了实在勉为其难,不愿太被御用,而推托不了时,索性佯狂一阵,喝得烂醉,躺在当炉的老板娘旁边,做出拍A片样子的亲密状;甚至像亚当夏娃似的,把衣服脱得精光,像一个大字躺在屋当中,人家笑话他荒唐,他却说我以天地为房舍,以屋宇为衣服,你干吗钻进我的裤衩里来呢!这样一来,司马昭也就只好没脾气。
但嵇康做不到,这是他那悲剧性格所决定的。史称嵇康“直性狭中,多所不堪”,是个“不可强”、“不可化”的人物,这就是俗话说的:江山易改,秉性难移了,一个梗惯了脖子的人,要他时不时地低下头来,那是很痛苦的事情。